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这是黛玉的无声呐喊,还是家族的垂死挣扎?也许二者兼备。《红楼梦》位列四大名著之首,微小的一本书写尽了人间冷暖,世事离殇,作为封建社会的四季歌,写尽了名门望族的春夏秋冬,让我们在季节长廊里亦步亦趋、且走且歌。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黛玉眷恋着她的宝哥哥,也许是那年某天的不经意一瞥就已芳心暗许,也许是贾宝玉的体贴入微让她怦然心动,客居异乡,寄人篱下,孤孤单单一人生活在一个热闹非凡却又缺乏人情味的大家族里,她没有知心好友秉烛夜谈,也没有父母作为后盾,更别说掌上明珠了。她遗世独立,或者说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她清高自傲,不想勉强自己去合群,更做不到薛宝钗封建标准执家妇女的宽容大度,她不迎合,不讨好,不与人相争……处处流露着真性情,正是这一份真吸引了贾宝玉,她与人不同,这并不是她故意所为,而是真实写照。
她不会劝宝玉少喝酒,不会劝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会处心积虑,事事充满算计。可以说她有长不大的孩子的心性,只会发发小脾气,动不动就流眼泪,我们就因此憎恨她的软弱无能。可是我们谁又曾亲身体验她当时的生活处境,富丽堂皇而又人丁兴旺的家族不属于她,她一无所有,不过是如同寄生虫一般活着,她的性情不过是她的态度。每当看着表兄弟姐妹欢乐不断,她也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然而这些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潇湘泪竹斑斑迹,风过了怎无痕,那空灵缥缈似笛声的应该又是黛玉在呜咽吧!心上人的喜结良缘之日,却是她登往极乐世界之时,她含恨而终,偌大的家族只有紫鹃在旁,可悲可叹甚凄凉。
书中以爱情为小线,连续展开家族的兴衰。它既着手于宝黛的爱而不得痛心,又见证了庞大的贾家家族的繁花似锦,也目睹了贾家的支离破碎。秋天是《红楼梦》一个又一个的转折点,家族的如火如荼是在一个秋天起步,同时家族的衰落,也开始于那个飘满落叶的秋天,也许秋天真的是个感伤的季节吧。
月下人初照,自归家。贵妃省亲,贾家大操大办,新建了许多高大建筑,尤其是大观园让众人感叹其巧夺天工,各种名贵的花、树,精致的小桥,清澈见底的小湖……光是阅读文字便倾羡不已,若能身临其境,恐怕也是乐不思蜀了。恰是如此繁华景象更突显日后的落寞。
“明媚鲜研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一首《葬花吟》惹了多少儿女心碎。常说一叶之秋,自古逢秋多寂寥,没想到生机盎然的春天也会如此催人泪下。黛玉埋葬的不只是不被枝丫挽留的落花,也埋葬了她的青春,在她看来,这些零落天涯的花儿,与她是同病相怜,倒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是预言还是命中注定?只不过林黛玉却未及红颜老,就已生死两茫茫,许是天妒红颜,又或许是对她的一个解脱,再不用胡思乱想,彻夜难眠了。
大观园的完美落幕就是贾家穷途末路的开始。一个庞大家族的内部总是充满是是非非,当没有雄厚的经济来支撑时,所存在的问题就会浮出水面,即使是样样精通的薛宝钗和雷厉风行的贾探春实施了各种改良措施也未能力挽狂澜。曾经的家族车水马龙,慢慢的门可罗雀,最后的最后又是各自亡命天涯。回首,那些年红毯铺过的十里街道,夜夜笙歌似在昨天,弹指一挥间,却物是人非。
没有千里万里的相送,来也悄然,去也无息,一曲红楼,终是要曲终人散。(编辑/潘金凤)